「高雄的男校女校之間有一個被稱為”飲料日”的傳統。在每個學期第一次期中考的最後一天,女校會在午休時間開放側門讓男校同學去送飲料,之後男校也會開放側門讓女同學回送,這就是所謂的飲料日。」
「然而送飲料也成為一種面子問題,送的多就代表自己人面廣,就算沒有人可以送也會帶著一杯飲料去現場給自己喝。回送時,回禮收的多的人也會和其他沒有收到回禮的可憐蟲”分享”自己的喜悅。而送出去的飲料也不一定跟回禮成正比,就有人送了七杯飲料過去,結果對方七個人合送一杯飲料回來的慘劇。沒收到回禮的同學也不用擔心,側門也會提供貼心的”好人杯水”來補償同學受傷的心。」 □ 最後一節期中考的雄中教室裡,黑板上寫著”指考倒數100天、飲料日”,上方的時鐘,秒針滴答滴答的前進著。所有人無不奮力寫著最後的一張期中考卷,並不時緊盯時鐘,恨不得自己可以早點出發。 PM12:07 「老師,可以交卷了嗎?」一位同學舉起手來發問。 老師俐落的從報紙後探出頭來盯向他的雙眼,一副早就知道你們腦袋在想什麼的樣子。敲了敲黑板上”交卷時間 12:20 “的字樣。 □ 「而我高中生涯最後一次飲料日的目標是,小橘。」 徐徐的微風吹動著教室窗邊的白色窗簾,柔和的陽光灑在小橘的臉龐上。 □ 傍晚小橘前往補習班的樓梯間與阿徹擦肩而過,阿徹被小橘的氣質給吸引。 □ 阿徹回到座位後遠遠的看著小橘的背影,蓓蓓突然到阿徹旁邊的位置坐下,注意到今天阿徹的眼神跟平常不太一樣,阿徹問他知不知道那個女生是誰。按照規矩阿徹從書包拿了一盒小餅乾來給了蓓蓓,蓓蓓才把情報交給他,沒想到蓓蓓竟然說那是他的同班同學小橘,但蓓蓓卻叫他死心,小橘可是很多人在追的呢。這時財哥就拿著星巴克到了小橘的座位旁,將星巴克送給小橘並更他搭話,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你看人家,高、富、帥。」 □ PM12:20 此時距離交卷時間只剩下十秒,大家都緊緊盯著黑板上的時鐘。下課鐘響。 各個教室的男同學紛紛從教室魚貫而出,阿徹在樓梯口遇見了財哥,兩人四目相交,彼此都知道彼此是誰。阿徹趕緊快步跑向校門。 □ 財哥悠哉走在走廊,拿起電話打給飲料店確認自己的訂單。 「是,您訂的飲料都已經做好了喔。」電話那頭傳來飲料店店員充滿活力的回應,可能因為今天生意很好很開心吧。 □ 阿徹跑到雄中圍牆邊的公共腳踏車站時候,只剩下最後一輛腳踏車,正好有位同學將卡片放進機器裡進行登入,就在腳踏車使用燈號亮起的那瞬間,阿徹迅雷不及掩耳的搶走了最後一輛腳踏車!那位可憐的同學抬起頭看到空空的腳踏車位,不知所措的看著四周。 □ 在距離男校不遠的飲料店前,財哥走向櫃檯,店員早就已經準備好,將一袋一袋的飲料擺在吧台上。 「請您確認一下您的飲料喔!總共是145杯!」 財哥俐落的拿出他的小紙條,上面寫滿了他的客戶訂單。那張捲起來的紙條尾端直接”唰”的一聲展開,直接抵達地面。 □ PM12:38 阿徹此時抵達的小橘指定的飲料店。幸好這時候只有幾個雄中生到這,停好腳踏車,衝向櫃檯。 「我要一杯柑橘烏龍加一份珍珠半糖少冰。不!是微糖少冰,謝謝!」 店員熟練的輸入機器中,收銀台清脆的發出”叮”的聲音。 □ 財哥在飲料店前招了一台計程車,司機跟店員正幫忙把一袋袋的飲料搬進後車廂內,財哥站在一旁一副少爺樣的看著他們動作。 □ 阿徹這的飲料店,店員流暢也不失優雅的動作將阿徹的飲料裝入袋中,放在吧台上,真不愧是小橘看上的飲料店,連服務也不馬虎。 「謝謝!」阿徹拿起提袋,站在飲料店前拿起手機看現在時間。 當他拿到飲料轉身正抬頭往腳踏車的方向看去,腳踏車竟然被剛剛那個被他搶走腳踏車的同學騎走了! □ 某一天傍晚下了一場大雨,小橘遲到了,補習班的指導老師把他帶進教室時,肩上和髮間都是冰冷的雨水。指導老師將他安排在阿徹隔壁的空座位,這是小橘和阿徹第一次這麼接近,之前阿徹都是在遠處的座位看著小橘而已。 阿徹發現自己隔壁竟然坐的是小橘,害羞得不敢抬起頭來。小橘拿起書包來翻找今天上課的課本,但卻發現自己竟然忘記帶了,將書包放下,四處尋找可以幫助他的人。 這時阿徹將自己的課本推向小橘,分給小橘看,但阿徹故做鎮定,視線維持在台上的老師。小橘對阿徹的舉動感到有些驚喜,對阿徹點頭表示謝意。小橘想看清楚課本,但又不好意思和阿徹靠得太近,突然阿徹再將課本往小橘那推一點。小橘注意到上面有一行小字。 「今天怎麼遲到了?」 小橘看到這行字覺得有點驚喜。「原來他有在注意我。」小橘心裡這麼想。小橘拿起筆來,寫上回覆,將書本推回給阿徹,阿徹又寫上回覆,再推給小橘。 「你大學想去哪?」阿徹到這句話以後抬起頭來,兩人視線交錯。 突然台上的老師停了下來,用麥克風說「同學請專心好嗎?」 兩人心虛的停下動作,看著台上假裝沒事的樣子,當老師繼續上課時,互相看著彼此笑了出來。 □ 中堂下課,阿徹又跑到後面的座位來找蓓蓓。「不錯嘛!關係很好喔!」 他拿一盒餅乾出來要給蓓蓓,結果蓓蓓搖搖頭,要阿徹看他堆在一旁的那堆點心山,阿徹只好再加碼蓓蓓才勉強點頭,要阿徹靠近在他耳邊偷偷地說:「小橘只喝一種飲料,其他的飲料他都不喝,聽好了喔!」 「這麼複雜!」 「你對手很多阿,自己加油啊!」 要回來座位時,發現財哥在小橘座位旁和小橘有說有笑的,小橘的手上拿著一杯財哥剛剛送給他的星巴克。 □ 上課後,阿徹又回到座位上,蓓蓓給他的消息讓他鼓起勇氣,在課本上寫下「明天去送你飲料」。小橘有點驚喜的看著阿徹。台上的老師突然清了清喉嚨。讓兩人趕緊回過頭來看著講台。 □ PM1:15 小橘和蓓蓓經過一樓的中庭,還有零星的社團在進行社團活動。吉他社在階梯練琴、排球社在球場對打。 □ 兩人來到雄女側門的位置,這裡早就已經有一堆雄中生擠在這裡,拿起電話連絡同學或是已經跟雄女同學在一旁聊天。 □ PM1:18 一台黃色計程車一個大回轉停在側門口。財哥打開車門的同時,就像大明星登場似的,他的客戶們紛紛湧了上去。財哥一下車就把他那長長的訂購單丟給了車門旁的同學,朝小橘走了過來。司機這時也下車幫忙財哥的顧客們卸下那一百多杯的飲料。 撥了撥頭髮整理自己的儀容,他穿越人群來到小橘面前。 此時阿徹也來到側門,搜尋著小橘的身影,他發現了小橘,但他也發現財哥正往小橘的方向前進。看見財哥手上的提袋,是小橘喜歡的那款飲料!阿徹這時不敢走上前,就這樣站在遠處看著他們兩個。 「這是我的心意。」開口的同時還挑動了眉毛。 財哥將飲料交到小橘手上。 「謝謝。」小橘驚訝的看著財哥。 在將飲料交到小橘手上時,財哥碰到了小橘的手,突然財哥將小橘的雙手握住。 「你的手好冰,以後我幫你買熱的吧。」 周圍的人看到財哥握著小橘的手,都來湊熱鬧,發出「哦!」的聲音。 阿徹看到財哥握住小橘的雙手,心灰意冷的看著手上自己千辛萬苦買到的飲料都白費了。轉過身來背對著小橘他們,他不想再看到這個情景,他隨手就把手上的飲料送給了旁邊的女同學。 女同學沒想到會被一個陌生人收到飲料,而且阿徹也長得不錯,就害羞得紅了臉頰。 站在小橘身旁的蓓蓓發現了阿徹的身影,就趕緊跑過去找他。 阿徹行屍走肉的走在熱鬧的人群中成了對比,沒想到蓓蓓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阿徹什麼也不想說,用緩慢的移動速度想一走了之。 蓓蓓擋住阿徹的去路說,「你的飲料勒?」 阿徹沒有說話。 「都最後一次飲料日了?你不趁現在告白要什麼時候!」 「小橘都已經有男朋友了阿!而且我現在還能送什麼?」 「那才不是他男朋友!重點不是飲料!是你!如果他真的喜歡你會在意你送什麼飲料嗎?」 阿徹被這個真相給震懾,但自己已經把手上的飲料送給別人了,到底該怎麼辦!這時他看見側門口有台小發財車經過,上面寫著一個牌子”清涼椰子水”,他突然靈機一動。 小橘趕緊掙脫財哥的雙手。 「謝謝你的飲料。」 「我等你的回覆。」 財哥露出迷人的笑容,緩緩轉身離開。 阿徹又回到了雄女側門,這次他帶著一顆椰子回來。阿徹四處尋找小橘的身影,周圍的人群看到阿徹手中的椰子都傻眼了。「怎麼會有人送椰子?」他們心中的大概都浮現這樣的問號。愣在一旁的同學們同時也讓出了一條路,彷彿阿徹的周圍有圍繞著一種特別的力場。阿徹緩緩的靠近小橘,在小橘面前停下。 「對不起,來晚了。」 小橘搖搖頭。 「對不起,沒辦法送你柑橘烏龍。」 「你怎麼知道?」 此時雄女教官的大聲公響起,搭配著小紅帽糾察隊的哨音把現在所有的交談聲都蓋了過去。兩人靠近放大聲量,卻還是聽不到彼此的聲音。 「(我有我的管道!)」 「(你說什麼?)」 小紅帽糾察隊整齊的排出陣形,手持長棍成為人牆不斷前進,將進入雄女校園內的雄中生趕出側門。小紅帽大軍朝著兩人接近,阿徹只好把手中的椰子趕緊交給小橘後,比出一個用電話連絡的手勢後就離開了。 小紅帽越過小橘成為兩人之間的一道牆,小橘仍然看著阿徹的背影,阿徹回頭跟他說了聲掰掰。最後雄女側門關閉,小紅帽圓滿達成任務。雄女的同學們也紛紛回到教室準備下午的課程。 □ 教室裡,柑橘烏龍和椰子一起放在小橘的桌上。同學們都對小橘擺在桌上的那顆椰子充滿了興趣,都在座位上交頭接耳的討論著。老師走進教室後,同學們才趕緊坐好準備上課。 小橘一隻手拖著下巴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另一隻手用一根手指輕輕滾動著擺在桌上的椰子。轉著轉著,小橘注意到椰子的底部好像寫了什麼,仔細一看。 「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 雄女期中考最後一天AM10:45 雄中的教室內,數學課老師正在黑板解答複雜的矩陣機率問題,但現在大家比較關心的還是等等能不能收到飲料的機率。 阿徹在座位上焦慮的看著窗外,不時下意識的出現一些平常沒有小動作。 □ PM12:00 雄女的考試鐘聲響起,小橘放下筆來鬆了一口氣,最後一排的同學站起來把考卷收到講桌。小橘把文具收好,背起書包,出發! □ PM12:50 看著同學們拿著一杯杯飲料進來教室裡,阿徹好生羨慕,手機靜悄悄的躺在手掌上讓他感到更加難過。阿徹決定到側門等待,總比待在教室離希望近一點。 □ 在雄中側門,雄女同學們早就已經聚集了過來,將每個雄中生所期待的回禮交到他們手中。每個有收到回禮的同學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跟站在一旁那些回禮還沒送到或是根本不會有回禮送來的同學成了強烈的對比。 阿徹在人群中尋找小橘的身影,卻都沒有看到。失望的他默默的走到了”好人杯水”旁。「好人杯水自取」,這幾個字看在他的心裡是多麼的痛心。他猶豫是否要拿起杯水,承認自己終究只是個好人。正當他伸出手時,突然有人出現在他身旁。 是財哥!財哥竟然也淪落到要來拿好人杯水的地步了! 兩人肩並著肩,充滿怨念的看著彼此的雙眼。越盯越用力,他們的眼睛都快瞇成了一條線。緊張的情緒接近臨界點,似乎只要再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兩人就會大打出手。但這時阿徹感覺到背後有個冰涼的觸感,轉過身來。 「給你的。柑橘烏龍。」小橘手伸的直直的,將柑橘烏龍放在阿徹面前,動作帶有一種害羞可愛的模樣。財哥撥了一下頭髮,含著淚走到樹下倚靠著樹幹擺了一個自以為帥氣的姿勢,因為小橘的手上只有一杯飲料,那就代表著沒有他的份! 兩人的視線從財哥的舉動回到彼此身上。 「噢,謝謝你。」 此時阿徹期待以久的小橘出現在他面前,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阿徹收下了小橘的回禮後,兩人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就這麼靜靜的面對面站著。 「那你的回覆呢?」 阿徹打破沉默,鼓起勇氣問了這個令他內心難熬許久的問題。 小橘低下頭,要掩飾自己害羞的笑容。 「你喝完就知道了。」 丟下這句話小橘馬上就混近了人群中,離開了雄中。 蓓蓓走到在樹旁故做鎮定的財哥身邊,拍拍他的肩膀。 「欸!給你啦!謝謝你每次都送我星巴克!」 「什麼?」 財哥抬起頭來想搞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每次你送小橘星巴克,小橘就會給我啊,所以我就有好多星巴克可以喝!」 財哥看著蓓蓓手上的麥香紅茶,雖然比不上他平常喝的星巴克,但那十元的麥香紅茶裡卻充滿了濃濃的情感,被這股情感感動的財哥收起了悲傷的情緒。 「謝謝。」 財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他剛剛受到的衝擊太大了。財哥接下了麥香紅茶以後蓓蓓就爽朗的離開了。 「那就先這樣啦!掰掰!」 財哥雙手捧著麥香紅茶,看著蓓蓓的背影,好像心中得到了慰藉。 □ 阿徹坐在教室裡,若有所思的把吸管插進飲料裡,好奇的吸了一口,來品嚐小橘最愛的飲料到底是什麼滋味。沒想到一吸入口中,阿徹就露出吃到檸檬的表情。這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就是戀愛吧? □ 小橘走在雄中的圍牆邊,正要離開雄中,蓓蓓從他身後追了上來。 「你怎麼跟他說?」 蓓蓓八卦的想要知道小橘怎麼回覆阿徹的,但小橘沒有說話,故意不想回答就將視線移到藍藍的天空,但腳步卻多了幾分雀躍。 □ 阿徹努力的終於喝完了柑橘烏龍,最後只剩下幾顆珍珠蓋住杯子底部。阿徹玩趣的一顆一顆用吸管瞄準吸起來,發現杯子底部好像有奇異筆的字跡,阿徹趕緊把剩下的珍珠吸到嘴裡,著急的一口吞了下去,但他在把杯子翻過來之前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就是那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阿徹慢慢把杯子翻了過來。 「我在台大等你」 有點熱血、有點酸甜、有點可愛,這就是我們的青春。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