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雙手拿著一本單字書把頭埋在書裡,走在補習班的走廊上,雖然因為考試將近的關係總是繃著一張臉,但這並不會對他美麗的氣質扣分,經過小橘精心設計的書包上用鈕扣和徽章編成了一個可愛的圖案,或許打扮書包是他在大考壓力下唯一的樂趣。阿徹同樣走在補習班光線黯淡的走廊上,小橘鮮豔的書包吸引了阿徹的目光。阿徹跟著到了電梯口,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小橘和阿徹對到了彼此的視線。電梯門關上,一顆橘色鈕扣滾到阿徹的腳邊。
□ 最後一節期中考的男校教室裡,黑板上寫著”指考倒數100天、飲料日”,上方的時鐘,秒針滴答滴答的前進著。所有人無不奮力寫著最後的一張期中考卷,並不時緊盯時鐘,恨不得自己可以早點出發。 「老師,可以交卷了嗎?」一位同學舉起手來發問,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他。 老師俐落的從報紙後探出頭來盯向他的雙眼,一副早就知道你們腦袋在想什麼的樣子。敲了敲黑板上”交卷時間 12:20 “的字樣,不屑的又把頭埋進報紙裡。 這時財哥的眼神轉向了阿徹,阿徹感覺到那股目光趕緊將視線回到考卷上。今天他還有他高中生涯重要的事情要做。阿徹因為期中考淨空的抽屜有著一封信,角落寫著「to : 橘」 □ 在補習班教室裡,財哥正在教室門口和一群女生聊天,小橘進到教室時經過財哥身邊,注意到小橘的財哥停下與女生們的對話,回到自己座位把早已準備好的星巴克拿出來要討小橘歡心。小橘來到自己靠走道的座位,蓓蓓已經坐在隔壁的座位,兩人簡單的打了招呼。小橘才剛坐下要拿起今天上課的課本,財哥就走到小橘身旁將星巴克放到小橘桌上。 「不用啦,謝謝你。」 「沒關係,收下吧。」財哥話還沒說完就轉身離開,讓小橘就算想退還回去也沒有辦法,結果小橘就將那杯星巴克遞給了身旁的蓓蓓。蓓蓓開心的喝了大大一口。 阿徹在座位上拿起書來放在面前假裝看書,實際上卻偷偷露出眼睛看著小橘的背影。蓓蓓拿著星巴克從阿徹身後雀躍的走了過來,阿徹沒有發現,蓓蓓就隨著阿徹的視線看看他到底在看誰。 「他叫小橘,是我同班同學。」蓓蓓偷偷在阿徹耳邊用輕聲說,想戲弄一下阿徹。突然被發現自己在偷看,阿徹驚慌失措的說不出話來。 「看看你整天只會念書,錯過了多少美麗的青春,現在都要畢業了才注意到人家。」 阿徹被這一針見血的話說的啞口無言。 「高三最後一次飲料日你可要好好把握啊!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喔!」 「但是我又不知道他喜歡喝什麼。」 「我來告訴你啊!」蓓蓓露出邪惡的笑容,看著阿徹桌上的那條蜂蜜蛋糕。 這時財哥在兩人身後偷偷聽著。 □ 此時距離交卷時間只剩下十秒,大家都緊緊盯著黑板上的時鐘。時鐘上的時間剩下最後三秒,”答、答、答”,下課鐘響。教室裡的學生們背起書包衝向講台,把考卷放到講台後就爭先恐後的衝出教室,阿徹也在這人群之中,財哥卻還悠悠哉哉的在寫著考卷。 □ 阿徹跑到圍牆邊的公共腳踏車站時候,只剩下最後一輛腳踏車,阿徹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騎走了最後一輛腳踏車! □ 阿徹來到店門口的時候卻看見排隊的人潮,店員拿著一個寫著”等候時間20分鐘”的立牌放在阿徹面前。 □ 此時的財哥正悠哉的走出校門口,拿起電話打給飲料店確認自己的訂單。 「是,您訂的飲料都準備好囉。」飲料店店員充滿活力的回應,可能因為今天生意很好很開心吧。在財哥經過校門的同時,還有同學的媽媽在校門口待命,兒子跳上機車媽媽就馬上油門催下去。「媽咪!出發!」 □ 阿徹距離櫃台只剩下兩個人的距離,這時財哥慢慢從阿徹身後走到了櫃檯,店員早就已經準備好,將一袋一袋的飲料擺在吧台上。 「請確認一下您的飲料喔!一共是145杯!」 財哥俐落的拿出他的小紙條,上面寫滿了他的客戶訂單。那張捲起來的紙條尾端直接”唰”的一聲展開抵達地面。計程車在店門口等著財哥,店員幫忙把飲料搬到車上去,財哥離開飲料店時還故意向阿徹挑了一下眉。財哥坐進計程車的後座將車門”啪”的關上。 □ 店員熟練的輸入機器中,收銀台清脆的發出”叮”的聲音。用流暢也不失優雅的動作製作阿徹的飲料,裝入袋中、放在吧台上。 「謝謝!」阿徹拿起提袋,騎上停在店門口的腳踏車開始衝刺。 □ 午休時間女校同學稀疏的在教室中做著自己的事情。 夏日的涼風吹著教室的窗簾舞動。橘色鈕扣放在書桌的邊緣,小橘將視線從桌上的課本移到了窗外的天空,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 □ 某天傍晚小橘遲到了,但小橘進到教室也只是對指導老師稍微示意一下,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張的樣子。指導老師將他安排在教室後方阿徹隔壁的空座位,這是阿徹和小橘第一次這麼接近,之前阿徹都是在遠處的座位看著小橘而已。 阿徹發現自己隔壁坐的是小橘,故作鎮定假裝不在乎的樣子。小橘拿起書包來找今天上課的課本,但卻發現自己竟然忘記帶了,將書包放下,還是拿起筆記本來準備抄寫。這時阿徹將自己的課本推向小橘,分給小橘看,但阿徹仍將視線維持在離開台上的老師。小橘對阿徹點頭表示謝意。 就這樣子維持了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眼神的交會,也沒有任何互動。突然阿徹將小橘之前掉的橘色鈕扣沿著桌面輕輕推到小橘視線範圍內。 小橘拿起筆來,寫上「謝謝」,將書本推回給阿徹。 下課後小橘正準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這時阿徹突然開口「明天去送你飲料好嗎?」 小橘總是沒有表情的臉蛋這時卻微微露出了笑容,點頭但卻沒有說話,然後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卻在座位上有一杯星巴克跟一張小紙條「熱可可你會喜歡嗎?」,小橘回頭看看四周,和正在離開教室的財哥對到了眼,財哥趕緊避開視線假裝沒事。 蓓蓓這時刻意經過阿徹身邊用戲弄語氣說,「唉唷!不錯嘛!」 阿徹趕緊抓住蓓蓓的手,將一本筆記本交給他。「這是剛剛上課的筆記,幫我給小橘。」蓓蓓看著阿徹稍微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把筆記本拿走。「好啦!幫你!」 在樓梯的轉角財哥突然出現在蓓蓓面前,拿出了一杯星巴克。 □ 「逼!」計程車上的計價表加錢時發出了聲音。 財哥看著手錶上的時間,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司機先生,可以開快一點嗎?」 「年輕人,不要急嘛!」司機先生從駕駛座轉過頭來跟財哥說。 「可是…」財哥話還沒說完司機先生就又馬上打斷他的話。 「吃快撞破碗(台語),慢工出細活,要平心靜氣。」司機轉過頭來看著財哥用法師說道的速度娓娓道來,話才剛說完就「碰!」的一聲撞到了前車。司機的態度馬上360度大轉變,操著南台灣豪放的台語,怒氣沖沖打開車門一下車就開始「賽羚羊哩!」叫前車駕駛下來理論。財哥看到司機這樣子都傻掉了。 財哥這時很無奈的在車外想要跟司機說他在趕時間,但司機跟對方駕駛吵得不可開交。阿徹這時流暢的右轉到了財哥所在的路上,從財哥身邊騎了過去!財哥看到阿徹馬上抓著要給小橘的飲料跟著衝了過去,其他飲料也都不管了! □ 在座位上看著天空的小橘突然過頭來對隔壁座位上的蓓蓓說。 「欸,去看看。」 「拿飲料喔?」蓓蓓玩趣的想捉弄小橘。 「才不是,最後一次飲料日了嘛!」小橘故做鎮定的說。 □ 阿徹穿越最後一個斑馬線,來到女校圍牆旁,將腳踏車停在一旁。這時候他已經可以看到側門的人潮。目的地就在眼前,阿徹終於可以喘口氣。他將準備好的情書放進飲料的提袋中。當他正沿著圍牆前進時,財哥突然在後面大喊。 「不要擋路!」 阿徹還來不及閃避,財哥就從他身後撞了上來,將阿徹好不容易買到的柑橘烏龍撞飛在空中,如2001太空漫遊那個經典畫面一樣慢動作的飛在空中。當柑橘烏龍和情書翻倒在地面的瞬間,阿徹心也涼了。財哥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案發現場。 此時的阿徹腦袋一片空白,如果現在要再回去重買一杯的話一定來不及,附近的飲料店也不是小橘喜歡的。 正當阿徹即將陷入絕望的同時,一台載滿了椰子的小發財車從他身旁開了過去。阿徹看著發財車「清涼椰子水」的招牌。 □ 財哥已經來到側門人群的外圍,撥了撥頭髮整理自己的儀容,試圖裝出怡然自得的模樣,但大批早就在等待他的女同學圍住了他的去路要追討自己的飲料,他好不容易穿越人群來到小橘面前。 「給你。」開口的同時還挑動了眉毛。 財哥將提袋交到小橘手上。 「謝謝。」 「只有你,和他們不一樣。」財哥留下這一句,就自以為帥氣的轉身離開。 周圍跟財哥追討飲料的女同學們聽到告白,都湊熱鬧的發出「哦!」的聲音。 當財哥回去面對那群等待他的女同學時他的計程車終於到了,財哥就在計程車前發著飲料給女生們要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小橘看著自己手上拿到的那杯飲料,這次財哥竟然送了小橘喜歡的飲料,讓小橘有點驚訝。 這時,剛剛阿徹遇到的那輛椰子發財車在側門前一個迴轉,停到了財哥的計程車旁。阿徹從副駕駛座跳了下來,怒瞪了財哥的雙眼。 阿徹筆直的朝著側門內前進,彷彿已經知道小橘的位置,周圍的人群看到阿徹手中的椰子都傻眼了。「怎麼會有人送椰子?」他們心中的大概都浮現這樣的問號。愣在一旁的同學們同時也讓出了一條路,彷彿阿徹的周圍有圍繞著一種特別的力場。阿徹緩緩的靠近小橘,在小橘面前停下。 「對不起,來晚了。」 小橘搖搖頭。 「沒關係。」 「對不起,沒辦法送你柑橘烏龍。」 「你怎麼知道?」 此時女校教官的大聲公響起,搭配著小紅帽糾察隊的哨音把現在所有的交談聲都蓋了過去。兩人靠近放大聲量,卻還是聽不到彼此的聲音。 「(我有我的管道!)」 阿徹看了一下小橘身旁的蓓蓓,蓓蓓故意把視線撇開裝不知情,偷偷的走開。 「(蛤?你說什麼?)」 小紅帽糾察隊整齊的排出陣形,手持長棍成為人牆不斷前進,將進入校園內的男同學趕出側門。小紅帽大軍朝著兩人接近,阿徹只好把手中的椰子趕緊交給小橘就準備離開了。小紅帽越過小橘成為兩人之間的一道牆,小橘仍然看著阿徹的身影。最後側門關閉,小紅帽圓滿達成任務。女同學們也紛紛回到教室準備下午的課程。 □ 教室裡,同學們都對小橘擺在桌上的那顆椰子充滿了興趣,都在座位上交頭接耳的討論著。老師走進教室後,同學們才趕緊坐好準備上課。小橘一隻手拖著下巴心不在焉的看著桌上財哥送的柑橘烏龍和阿徹的椰子,另一隻手用一根手指輕輕滾動著擺在桌上的椰子。轉著轉著,小橘注意到椰子的底部好像寫了什麼,仔細一看。 「我喜歡你。」 □ 黑板的一角寫著”指考倒數100天、飲料日”,數字逐漸變少,”指考倒數83天,期中考”、”指考倒數82天,明天送飲料”、”指考倒數81天,回送飲料囉” □ 在男校側門,女同學們早就已經聚集了過來,將每個男同學所期待的回禮交到他們手中。每個有收到回禮的同學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跟站在一旁那些回禮還沒送到或是根本不會有回禮送來的同學成了強烈的對比。阿徹沒有看到小橘的身影。失望的他默默的走到了”好人杯水”旁。「好人杯水自取」的牌子,看在他的心裡是多麼的痛心。他猶豫是否要拿起杯水,承認自己終究只是個好人。正當他伸出手時,發現有人站在他身旁。 是財哥!財哥的腳邊堆著這是各樣的飲料正不屑的看著阿徹! 兩人看著彼此的雙眼。越盯越用力,他們的眼睛都快瞇成了一條線。但這時阿徹感覺到背後有個冰涼的觸感,轉過身來。 「給你的。柑橘烏龍。」小橘手伸的直直的,將柑橘烏龍放在阿徹面前。此時的財哥崩潰了,因為小橘的手上只有一杯飲料,那就代表著沒有他的份!財哥撥了一下頭髮,裝作不在的樣子走到樹下倚靠著樹幹擺了一個自以為帥氣的姿勢。 兩人的視線從財哥的舉動回到彼此身上。 「謝謝。」 此時阿徹期待以久的小橘出現在他面前,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阿徹收下了小橘的回禮後,兩人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就這麼靜靜的面對面站著。 「那你的回覆呢?」 阿徹打破沉默,鼓起勇氣問了這個令他內心難熬許久的問題。 小橘故意裝做不在乎的樣子,要掩飾自己的心情。 「你喝完就知道了啦!」 丟下這句話小橘馬上就混近了人群中,離開了男校。 蓓蓓走到在樹旁故做鎮定的財哥身邊,拍拍他的肩膀。 「欸!給你啦!謝謝你的星巴克!」 「什麼?」 財哥抬起頭來想搞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你上次送小橘的星巴克,小橘後來送給我了啊!」 財哥看著蓓蓓手上的麥香紅茶,雖然比不上他平常喝的星巴克,但那十元的麥香紅茶裡卻充滿了濃濃的情感,被這股情感感動的財哥收起了悲傷的情緒。 財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財哥接下了麥香紅茶以後蓓蓓就爽朗的離開了。「那就先這樣啦!掰掰!」 財哥雙手捧著麥香紅茶,看著蓓蓓的背影,好像心中得到了慰藉。 □ 阿徹回到教室裡,將柑橘烏龍從提袋裡拿出來放到桌上,烏龍的瓶身卻微微傾斜。阿徹坐到座位上,搖晃著柑橘烏龍,瓶身與桌面發出喀喀的聲響,瓶身底下好像有著什麼東西。阿徹慢慢把杯子翻了過來,瓶底用可愛的紙膠帶黏著小橘當初掉的那個橘色鈕扣,鈕扣和瓶底還夾著一張小紙條,阿徹慢慢把紙條打開。 「我在台大等你」 阿徹看著小橘的答案,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 小橘走在圍牆邊,正要離開男校,蓓蓓從他身後追了上來。 「你怎麼跟他說?」 蓓蓓八卦的想要知道小橘怎麼回覆阿徹的,但小橘沒有說話,故意不想回答就將視線移到藍藍的天空,但腳步卻多了幾分雀躍。小橘書包上的圖案仍然少了一個橘色鈕扣。 字卡「我等的不是飲料,是你。」 -the End- |